楊鮮無語。

所謂秀才遇見兵，有理講不通，遇到這麽一個腦子進水的家夥，也沒辦法。於是他點點頭，“那你問吧，什麽問題。”

那男人嘿嘿一笑，“到底什麽才是劍道？”

楊鮮登時心裏一個突突，這問題也太難了，根本沒有標準答案！就算老子說得頭頭是道，但是不符合他的心意也一樣是一劍砍死。

於是楊鮮嘆了口氣，“這位大哥，我看你慈眉善目，應該也不是個尖酸刻薄之人。你的問題我一定會回答你，但是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？等價交換，這也是交易必須遵守的原則嘛，你說呢。”

那男人又呆了呆，恐怕是沒遇到過這種刁鉆古怪的家夥，於是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，“那你說。”

“你為什麽在這裏？被困上這無盡的歲月，你後悔嗎？”

楊鮮的打算很簡單，這跟面試沒什麽太大分別，根據自己幾次找工作面試失敗的經驗看來，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了解清楚對方的需求，無的放矢。

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。

那男人甚至連磕巴都沒打一個，當即脫口而出，“自然是為了劍道！只要能求取到無上大道，即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不可？更別說是困在這裏！”

楊鮮點點頭，“其實，你本不必問我，你自己已經知道了。混沌初開，無極生太極，太極生兩儀，兩儀生三才，再演化四象八卦天地萬物。這不是很明顯了嗎？”

他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，觀察著那男人的臉色。

只見他似乎是若有所思，雙手揣在袖子之中，靜靜地聽著。

看來有戲，至少他聽進去了。

於是楊鮮繼續開口說道，“道是什麽？按照現在的科技觀點，那就是奇點，宇宙大爆炸，這才瞬時間誕生了整個宇宙——用你能聽懂的話說，古今來謂之宙,四方上下謂之宇。”

在獲取一個陌生人信任的時候，最好的辦法就是故作高深，說一些他腦子裏沒有的概念，去沖擊他的世界觀。

楊鮮打的就是這個主意。

“感覺到了嗎？能與這個論點相似的，那就只有一件事情。那就是你你的心！人心一念間，定了是佛是魔，人心一念之間，便是轉眼寰宇乃至海角天涯，人心一念之間，便是萬物生，萬物滅，都在你的內心深處。”

男人略一沈吟，雙目之中放出豪光，“你是說，劍道便如那所謂的奇點、無極，便是人心？便是本心？！”

楊鮮並不作答，只是走上前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，“這位大哥，這個答案是不是你要的答案，你的心自有判斷。只是依我看來，你困在此地而不悔，已經是得了你最想要的大道。”

這一切都是猜測。楊鮮心裏瘋狂打著鼓，但臉上仍然裝出一副雲淡風輕，“明白了你的心，那就是得了道。天下大道何其多，你的求劍之心便是劍道。”

那男人開始了長久的沈默，他就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，雙目望向那高高的聖山，眸子之中精光閃爍，便如同萬千劍光繚繞。

楊鮮不敢去打擾，默默地後退數丈，但卻不敢離開。因為他不敢冒著這家夥突然醒來翻臉殺人的風險。

約麽足足有三個小時，那男子周身上下突然罡氣炸裂開來，便如同萬千利劍般飆射而出，在沙灘上留下無數溝壑。

他仰天狂笑，“原來如此，原來如此！原來這無盡的歲月之中，這聖山之中的劍道，早已經選擇了我，他在等我醒悟。是我在怕，怕自己沒有本事領悟無上劍道，在這壓力面前是我自己在退縮，不敢去踏出最後一步。”

他豎起劍指向天，“無塵劍！”

隨著他的吼聲嘹亮，只見那聖山之上一道流光驟然暴起，在夜空之中爆閃而過，那長長地劍痕便如同將天斬做了兩半一般。

他伸出手，一把握住那飛來的仙劍。

之見那八尺長劍便如同熒光，閃亮異常，甚至是比星戰之中的光劍還要奪目刺眼。

楊鮮根本不敢相信，自己這麽一番胡言亂語，就讓這個倒黴蛋結束了無盡歲月的噩夢？

貝無雙和小黑更是目瞪口呆。

她們根本想不到楊鮮居然還有這種本事……

仙劍入手，那男人氣勢驟然一變。原本的頹然之氣完全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空靈飄渺之氣，就連那絡腮胡須都變得整齊起來，他朝著楊鮮躬身行禮。

“多謝小友，傳道之恩無以言表，若有需要必將肝腦塗地還你這人情！”

“呃，啊，哈哈，大哥你客氣了。”楊鮮連忙擺手，“不是說有幾個問題要問嗎？其他的問題呢？”

“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，不如我們……”那男人說著，突然一個閃身來在楊鮮跟前，抓著他的手腕一把用力，兩人雙雙跪在地上，面朝聖山。

那男人大笑，以根本不容楊鮮拒絕的口氣說道，“不如我們便結成異性兄弟！”

“啊？！”楊鮮簡直懵了。

“怎麽，不願意？”

“那當然不是……”

男人一按楊鮮的後脖頸，兩人以頭杵地，然後直起身形，“聖山在上，我葛城，道號廣海。”

他用手肘拐了一把楊鮮。

懵x中的楊鮮反應過來，於是跟著說道，“我楊鮮，道號不憂。”

“願結成異性兄弟！生死不叛，福同享難同當，若違此誓必遭五雷轟頂，不入輪回！”

誓約完畢，葛城將新得來的無塵劍插在地面上，又讓楊鮮同樣插上赤血，然後再次扣頭：“聖山為鑒，對劍盟約！”

楊鮮懵懵懂懂地站起身，“大哥，看來你的神經病也好了。”

“嗯？神經病？”顯然葛城理解不了這個詞。

“就是腦殼壞掉了的意思。”楊鮮尷尬一笑，“只不過估計你要比我大了的有幾千歲不止，而且我連築基都沒達到……算是我高攀了。”

葛城怒道，“自家兄弟，說的哪裏話來。”

就在他們要繼續聊下去的時候，天空之中突然爆出如同洪鐘大呂一般的聲浪，“既然你已得劍，便離去吧！”

還沒等葛城反應，登時一道流光籠罩了他，瞬息之間便已消失原地。

“餵，你是誰？你是劍祖嗎？！”

楊鮮揚天高聲喊道，但只有無盡的回音一層層地疊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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